毛衣针钩针毛线球绣花线,当年,它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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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拾柜子,翻出一包“花花世界”:一团团五颜六色的毛线球,一绺绺色彩鲜艳的绣花线,一个个亮晶晶的丝线轱辘,还有毛衣针、钩针、绣花撑子、绣花版。

我一样样摩挲着,曾经,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啊!那个钩织了一半的小包包,钩针上面还缠绕着细毛线,我下意识地捏起钩针,挽线,挑线,钩了一串小辫儿,居然,并没有手生!

小时候,我最爱看大姐织毛衣。趁她不在时,我会偷着织几针。只要我动了针,大姐是能看出来的。怕我“祸害”她的营生,大姐把一根竹筷一劈四开,两头削尖,用碎瓷片把四根竹签刮得溜光水滑。又把一只线手套拆了,缠了一个白线团。

大姐先起了个头,织了十来针,然后手把手地教我:“织正针,针向上挑;织反针,针向下挑。绕线、挑针用力要均匀——”

我织得上了瘾,一个线团很快就织完了。俗话说,“眼经不如手经,手经不如常摆弄”,一个线团拆了织、织了拆,手就练熟了。

从织反正针起步,我又学会了织元宝扣、菠萝花、大螺纹,插针、绕线、扭花、别扣,还能自创新花样。为自己织的第一条围巾,用的是大红色的腈纶细毛线,3两就能织一条围巾,两头还做了流苏。

接着又给自己织了一件毛衣,是“花花线”的。那是母亲和姐姐做毛线花剩下来的短线头,攒了好几年,接拼起来,虽然很短,却是货真价实的纯羊毛。织了平针,织成的毛衣像道道彩虹,似有意搭配,又似浑然天成。

毛衣可以圈着织,织到腋下开始分针织袖。也可单片织,最后缝合。可以从下往上织,也可从上往下织,最后皆可成衣。

潮流年年变,今年流行铜钱花、渔网针,明年又时兴阿尔巴尼亚、蝴蝶花。毛线也从腈纶、半羊毛到马海毛、棒线、纯毛线,步步升级。

有一次,大姐在集上看见有个小伙穿一件毛衣花样新颖,情不自禁尾随人家走出老远。小伙发现后,善解人意地甘当模特,展开双臂,转来转去,让大姐看个够。

毛衣的好处是可以翻新。穿两年后松懈了、袖口领口磨破了,就拆了重新织。袖子、前襟、后背的毛线,要做上记号。腈纶毛线刚拆下来的时候像烫了爆炸头,用筷子挑着放开水里翻滚几下,瞬间便烫平了。

重织的时候,把袖子的毛线织到后背上,把后背的毛线织到胳膊肘以及袖口上,“换岗”后的毛线,各得其所。

会织毛衣的女孩,少不了要给心爱的他织一件,少女情愫全在一针一线里。那年春,我给他织了一件鸡心领镂空背心,用的是藏蓝色的细毛线,还买了一件白衬衫一并奉上。穿上这一身,不消说,“帅”就一个字。

亲戚家、邻居家,大人小孩的毛衣也都是我和姐姐的活儿。我们姐妹仨个个喜欢织毛衣,一年到头织啊织,若手里一时没个营生,还觉得虚闷得慌。

闺女出生时,街面上时兴送毛线,满月、百岁、生日,共收到十来斤毛线。我给闺女织了一大堆毛衣毛裤、小帽小袜,足足能穿到十几岁。每件毛衣都用多色毛线编织了小动物图案。

小孩长得快,有的毛衣才穿了一两次,再到换季时就小了。图案精美舍不得拆,最后都送了亲朋邻里。

除了织毛衣,钩织也是我们的看家本领。我二姐钩花最拿手,她做过布片钩花营生,练就了一副好手艺。布片钩花为来料加工,领来一绺绺雪白的线、一块块雪白的布料,上面印好了图案。

二姐的钩针随着图案游走,钩一串小辫固定在布料上,钩一朵小花也贴在布料上。无论是钩织还是固定,全程皆用钩针。做好一件营生展开,似一块台布大小,白布做底衬,上面一层是钩织的镂空图案,非常精美。

钩花前,二姐把手擦上胰儿(肥皂),清洗好几遍。二姐不许我们任何人碰她的营生,钩一会儿,停下来用湿毛巾擦擦手,生怕弄脏了雪白的线与布料。

对于钩花,我同样是重度痴迷,站在炕前,学着二姐的样子比比划划。营生不能碰,钩针能随便用。二姐不做营生时,我在针线笸箩里找出根缝衣线,用钩针钩着玩儿。

一开始我光会钩小辫儿,一钩就是一大串。会钩小辫,钩花就算入门了。有一次,二姐领的活儿催得紧,便让我帮忙。二姐操持了一根钩针,教我钩花。先钩一串小辫对接成圈,然后在圈上钩5个花瓣儿。我一学就会,帮二姐省了不少工夫。

有一年冬天,我用细细的白毛线钩织了一条围巾。那年流行面包服,红蓝两色,反正两面穿,无论穿哪一面,围上白围巾都亮眼。后背瀑布一样披着,两角系在胸前,要多美有多美,引得别人也来跟我学。

一双会钩织的手是闲不住的,会满家找营生来做。小手绢、床单,四周钩织上一圈儿花边,立马就不普通了。旧炕单、旧衣服裁剪成零碎小方,钩一圈花边,再拼接起来,就是一幅精美的拼布画,当盖毯、台布、门帘或搭在茶盘上,都好看。

潮流是个圈,如今,手作又成为时髦,匠心备受推崇,它们都被贴上了“艺术”的标签。我钩织的“拼布画”,感觉也有几分艺术的味道。

缝纫机刺绣,我学得半途而废,但绣对枕头套、绣副门帘还是不成问题,鞋垫也绣了不少。现在家里还有一双绣了一半的花鞋垫,白布打底,上面绣着一朵朵红艳艳的花、绿莹莹的叶、黄灿灿的花骨朵。

那天翻出它来,我忽然有一种想把它完成的冲动。于是拿出几绺绣花线,缠绕在鞋垫上,想等哪天有工夫了就把它绣完。可这一撂就是一个多月,我仍然没有拾起它。

从前车马慢,凝心静气做针线。而现在,我与女红已经疏远了,中间隔着遥远的距离。疏远我们的不止是岁月,一定还有别的什么。

作者:鲁从娟

编辑:黄钰峰

本文来源:大小新闻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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